2019年7月1日星期一

我眼里的巴黎女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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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我仅以此篇希望我的一个旅居巴黎的博友读到,你原本想在花神咖啡馆与我相见,因我赶去了蒙马特高地。谢谢你给予我写博客时的很多支持,专业的审阅与肯定。我爱有文艺个性的女博主,希望她们都在。你一直希望我回来写博客,真的晚了吗?不晚不晚,未央歌。。。
此篇记录的是我去年八月的巴黎之行一节,写于去年九月,我真的很舍不得一下子拿出来与别人分享。
祝你快乐!觉晓)
原创文章,请勿复制转载,谢谢!


巴黎女人
在巴黎的一周,不急于扑向景点,连凡尔赛宫都没有排上行程,我们安安然,置身于花都,看看巴黎女人是一道活色生香的风景。早借过图书馆里美国人写的一本书,题目大致是如何成为一个巴黎女人,历数巴黎女人的必备品。八月28日我早起一个人,逛过一圈后,回到楼下对面出名的本地书店 Gilbert Jeune ,书店的主体颜色是黄色,门口摆摊,一侧有书架成行。此处是拉丁区的左岸,临近开学,进出人多,我走上二楼,随便翻翻,一本英文书,又是美国人写,主题还是以成为巴黎女人为终极。
到底谁是最具备巴黎女人的魅力呢?我在电影里追寻。黑白片里娜娜穿开襟衫,外套一件仿毛大衣,靠着墙,慵懒而美。短发的朱诺总有一脸娃娃气,苏菲玛索,在一部饰演妈妈的电影里,她穿开司米套头衫,灰色,合乎美国人书里写的巴黎女人衣着单品。开司米套头衫,质地优良,纯色为上,书里写巴黎女人选择灰或黑,贴身穿。电影里所见它能在素气里凸现线条,线条是身体基本语。六十年代拎菜篮子都能去Party,嫁给法国演艺圈国宝的英国女人简铂金,她的女儿夏洛特于我差不多同龄,一半英国血统的夏洛特,五官有英国人轮廓的冷硬,银幕上直发,穿素色,淡妆。她们的性感不像奥赛美术馆印象派油画里的丰乳肥臀,是骨感,与生俱来的天赋再浸淫于巴黎日长夜短的艺术氛围,优雅自信的气质早就焕然成一技之长的自然。
离开巴黎的前夜,走在香榭丽舍大街,右面人行道被两旁的“梧桐树”搭起T台的仪仗感。我直言对龄龄说,到了巴黎差不多有强迫症了,看见一个女人,下意识判断她是不是巴黎女人,还是游客。用木心与陈丹青的谈话,这样以暗自猜测取胜为乐,是虚荣心,的确很小家子气。且为了不虚此行,我总想记录下来每一个细节。
我见的最多的一个巴黎女人是酒店的前台,龄龄估计她28岁左右。忘记问她的名字,她基本是白天的班,我们到达的第一个下午,是从她手里拿到房卡。前台也只有一个服务员,站在落地玻璃门外,见她坐在那里,一张桌台后的是上半身。她有淡“法国白”的皮肤,“法国白”是我的一件亚麻无印良品衬衫上的标牌显示,相当于我们说的本白。她修剪了有层次感的短发,发色是比皮肤微微深一点点,她的五官端正,下巴更接近日本演员广末凉子,眼睛不算深凹的欧式,而是邻家女孩般的友善。她穿短袖衬衫,雪青色、近乎藕色或白色,佩戴不同的首饰,项链会夺目些,有次一个吊坠颇大,像个箭头的造型,透明的材质,戴手链。一天什么也没有戴,穿真丝背心加开襟短袖,那蕾丝花边有项链的意味。一次我们回来,她从前台出来,给客人在不到十五平方米的大堂里的一台电脑前说明什么,她穿的是一条黑裤,一双半高跟皮鞋,个子在1米65左右。她化裸妆,不过淡妆至少半个小时。
这样的旅馆式三星级酒店在左岸颇多,前台的服务员像我们九十年代国内大楼里门口的看门人,常常是大楼里的住客所担任,进出的住户熟了,互相问候的亲切感是可贵的人情味。我们于这个法国女孩也是,白天出门把房卡交给她,酒店的规则,心里安适。回来晚了,她不在,换一个六十开外的男人在岗,前台的青春一下换成中老年,像电影散场,大家是应该回去睡觉。我觉得好在,女孩值晚班总是不妥。我甚至想,她大概与男友同居,下班搭地铁回去,十六区那边吧。我读过两本日本出的附彩色照片介绍巴黎艺术家家居的书,那区是不少巴黎年轻人爱居住的,租金相对便宜些。我竟然犹生羡慕,龄龄读书一般的话,在都市里找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,再嫁一个安安份份的手艺人或技术工人,我们做父母的不会咆哮。
28日那天下午,我们离开奥赛美术馆,沿着塞纳河回来,又去了莎士比亚书店,想回酒店休息一个小时,再去塞纳河游船,上船的码头就在房间落地窗看得见的圣米歇尔桥下。我一进房间,检查一下保险箱,发现竟打不开。我下去,我眼里的巴黎版广末凉子在。我与她讲英文,没有障碍。她很稳当,说过二十分钟等同事来了会上来帮我开。我恰是紧张的,回到房间坐立不安,把可能最坏的结果都想到。龄龄在一边不急。后来看不得我着急,下去一次,回来说要等到她同事来。在我是分秒难熬,护照和现金信用卡在里面。好在她七点前来了,用钥匙打开了保险箱,叫我再换一个密码。我为有惊无险庆喜,为她自始至终的安稳而好感。
过一日,我们问她订车去机场的下午,她大概刚吃过点什么,在擦嘴,又擦不小心弄在衬衫上的笔芯渍。她与我们说话时,脸上是诚恳的态度,我在一边听她与龄龄的交流,感受到的是法语的音调柔美,英语里的声调有一种耿直,外交辞令感,法语更接近吴语,英语更像广东话。
我遗憾离开的那日早上不是她当班,再见都来不及说。我本来预备把多余的四张地铁票送给她替代感谢卡。回头再想她留给我的印象真的接近电影《入殓师》里小林的太太,广末凉子饰演,她与拉chello 的丈夫回到故乡,有一间父母留下的木房子,煮咖啡听老唱片。
走路的途中,很难仔细观察特定的人,只有感官的直觉,巴黎女人除了瘦,还是瘦。在我们走出蓬皮杜后,是右岸的商业街,我见到穿黑上衣下配黑裙的中年女人,一双低跟皮鞋颜色跳,绿色。一个中老年女人,大红的裤子,让中规中矩的整体造型显得不沉闷,特别在阴雨天的背景里。是不是穿黑白灰在巴黎是最妥当的呢?在地铁站是见到一个长发女人的背影,合体的连衣长裙,细跟皮鞋,小腿纤细却不弱,鞋与手里的提包与裙子是灰色系。背影都像从电影里出来的挺拔,因一头长发的波动而雅丽,和着细跟鞋烘托的节奏,像给灰暗的地铁隧道装上了时间的发条。如果看过电影《同流者》,客居巴黎的意大利教授夫人,一个年轻的巴黎女人,她的卧室用旧物,窗下挂着百年的手工帘,是有破洞的,然而因她的美,她的存在让所有的旧物散发艺术的醇香。巴黎女人在陈旧的地铁站台,带给我相仿的遐想。
蒙马特高地的上坡街道,两边多的是坐在咖啡馆餐馆门口的巴黎人。刻了年轮的女人化妆精致,笑容丰展,身边有男性朋友的居多。等我们下来时,坐在 Abbesses 地铁站旁的 Au Petit Montmartre 咖啡馆外,在闲坐休憩的一个小时内,我把所见的邻座巴黎女人一笔带进笔记本。
女招待像是来巴黎打工的外来法国学生,她戴着眼镜,束着马尾短辫子。长袖白衬衫上面两个纽扣不扣,黑裤白球鞋。我们先上洗手间,那洗手间的深褐色木门可注释此小小咖啡馆的历史了。白瓷洗手台像咖啡馆用的托盘那般大。干净后的自己,坐在咖啡馆外的帐篷底下,那是很小的圆桌椅,塑料的绿色与黄色格子编织,一块黄间隔一块绿,奇怪,这两种不相干的颜色居然可以配的和谐。人不多,我选择与龄龄分开坐,靠墙的是长凳座椅,自己拥有前面的小圆桌,铺开笔记本写,奢侈的幸福。
我喝着热的卡布奇诺,前面一张桌是两个女人聊天,穿黑皮夹克的她背对着我,面向街,她的左手是婴儿推车,孩子睡着了,她与女友边聊天边抽烟,手指弹烟时,长至肩的直发在黑夹克上滑动。八月底的巴黎女人已经穿皮机车夹克,可见说此为巴黎女人必备单品的可靠性。而她下配蓝色牛仔裤,黑色平跟短皮靴,右手戴两根银手链一个银手镯,两根银手链上套着一个戒指,银色,中指与无名指戴戒指,左手只有干净的一块银色金属链手表。半个小时后,她站立推小车与友人离开。黑皮夹克与直发的干净洒脱与她首饰的女性味冲和,沉静如黑而发亮的石板路。
巴黎街头的咖啡馆外座椅好像有展示台的功能,顾客都面向大街为主,看与被看的乐趣把人与街景巧妙和谐。在这一桌的前面另有一桌,也是两个女人,一个头发盘在上面的年轻妈妈在喂婴儿吃辅食,喂完,把孩子交给友人抱,她点起一根烟。她上身是绿色开襟针织衫,下身黑底白圆点短裙,面料飘逸,黑丝袜,咖啡色平跟短靴。她戴银色耳环。
观察所见,巴黎女人戴首饰特别普遍,而围巾又是近于首饰的装饰功能,另一个女人落座我右面,她脱下深色布夹克,是半旧的灰色薄毛衣,戴着一条灰色长围巾。还是短皮靴,她喝茶,在一个小的不锈钢茶壶里。拿出的ipad屏幕都摔过了,手机款式老,不过,右手戴一枚镂刻花式的金戒指,一下子,细腻入微。她的形象本在暮色里暗淡无光,这枚戒指如划过水面的小石子荡漾出涟漪,女性的魅力在这细微末节里。
如果要成为巴黎女人,眼前坐着的喝咖啡女人会是入门的老师,三个巴黎女人必有为我时尚之师。
与女友对话的音量都不高,这是我见到巴黎女人的素养,何尝不是另一种优雅的必须单品。
一个女人整洁自信了,再用心搭配自己所有的,适当补充,尽肯能地愉悦自我,是美的,站在巴黎街头,就很巴黎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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